一、大食物观与食物系统转型的关系

(一)大食物观的内涵

自 2015 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提出“大食物观念”以来，针对大食物观的探讨逐渐增多。从现有研究上看，一般认为大食物观既强调供给多元化，也强调需求多元化，还强调从供给到需求过程中的全产业链(钟钰等，2022；Fan 等，2023；程国强，2023；龙文进等，2024)。首先，它突破了传统农业对单一耕地资源的依赖,主张全方位开发陆地、森林、草原、海洋等多元资源,构建包含谷物、肉蛋奶、水立、蔬果等在内的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其次,它回应了消费升级背景下人民群众从“吃得饱”向“吃得好、吃得健康”转变的多层次需求，强调食物的营养价值和安全品质；更重要的是，它要求打通从田间到餐桌的全产业链整合，将农业初级生产与加工、流通、销售等环节有机衔接，形成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现代食物体系，实现从资源投入到最终消费的全链条价值创造与优化配置，为国家食物安全战略提供了更具韧性与句容性的理论框架。大食物观的实践意义更多的体现在提高生产端的资源和用效率和全要素生产力,实现绿色提质增效;大食物观强调消费端营养供给的合理均衡,倡导多样化科学的饮食选择,从而减少因不当饮食引发的各类疾病,提升整体健康水平(何秀荣，2024)。

(二)食物系统转型的内涵

食物系统(Food System)是指从农田到餐桌再至废弃物处理的完整链条,涵盖食物生产、收集、加工、分配、消费及处置的全过程活动总和；其框架包含多元参与主体及其相互关联的增值活动网络，不仅涉及农业、林业、渔业等食物原料的生产转化全链条，还嵌入于更广泛的经济、社会与自然生态环境之中。从构成要素看，食物系统由环境、人口、投入要素、流程、基础设施与制度体系等核心要素构成；从功能活动看,食物系统贯穿食物生产、加工、分配、烹饪与消费全过程；从系统产出看，这些活动不仅产生食物本身，还形成深远的社会经济与环境影响(Global Panel on Agriculture and Food Systems for Nutrition，2023)。与农业食物供应链（从农田到餐桌的线性链条，包括从农业和食物生产到消费各环节）的概念相比，食物系统不仅包括农业食物供应链，同时涵盖了相关的要素投入和产出以及在社会、经济和环境等多个维度下系统主体以及他们的行为和相互关系（樊胜根等，2024）。

“食物系统转型”(Food System Transformation)指的是确保食物系统在未来以不同的更好的方式运作所需的综合行动( Global Panel on Agriculture and Food Systems for Nutrition,2023)。理想的食物系统应同时实现五大核心目标，即高产高效、营养健康、包容性、韧性、可持续性 (Fan 等，2021)。生产性系统通过缩小产量差距、应用创新技术、减少食物损失与浪费并消除贸易扭曲，确保充足供应；营养性系统聚焦食物可负担性与可获取性、食品安全标准、合理监管与税收政策以及需求激励机制，满足人类健康需求；包容性系统确保扶贫导向并实现性别、民族与青年群体的全面参与；韧性系统具备应对气候变化、宏观经济冲击与健康危机的适应能力；可持续性系统则在最小化温室气体排放同时保护生物多样性、水资源健康与土壤质量。这五大系统目标之间存在协同效应与权衡取舍关系，需要在政策制定与实践中寻求平衡点，共同构建支持人类福祉与地球健康的整体性食物系统 (Fan等，2021)。食物系统转型简化为四个互相关联的组成部分(Global Panel on Agriculture and Food Svstems for Nutrition,2023)：一是“可获得性”，即确保以可持续方式生产并向所有人提供充足的营养丰富的食物；二是“可及性”，即确保食物能更高效地沿价值链流动，提高可及性并降低成本和损失；三是“吸引力”，即赋能消费者做出更明智的食物选择，推动对可持续健康膳食的需求增长；四是“可负担性”，即确保所有人都能负担可持续健康膳食，减少对超加工产品的需求。这四个维度共同指向食物系统转型的中心目标一一实现可持续健康膳食,而可持续健康膳食模式对营养健康、资源环境和社会经济都有积极作用(夏佳钰等，2023)。据估计，从现在到 2050 年全球食物系统转型的成本每年将达到5000 亿美元，但食物系统转型将带来惊人的经济效益：估计每年 10 万亿美元，相当于 2020 年全球GDP 的8% ( Food System Economics Commission，2024)。

(三)大食物观与食物系统转型的关系

大食物观与食物系统转型理念在本质上高度契合，二者展现出显著的思想共鸣与战略协同。两者均超越了传统的单一农业生产视角，转而采取系统性、整体性思维。关注从生产到消费的全链条优化，将农田生产、加工转化、物流配送、市场流通和最终消费视为一个有机整体；同时两者都强调多元化资源利用与多样化食物供给，注重平衡营养健康需求与生态环境承载力，在保障数量基础上更加关注食物的营养、安全与多样性；两者都倡导通过科技创新和制度变革，推动农业从单一增产向质量效益并重转变，构建经济-社会-生态协同发展的可持续食物体系。尽管在表述方式和文化背景上有所差异，但大食物观作为中国特色理论表达，与国际食物系统转型理念在核心价值理念、系统思维方法、政策工具选择以及最终发展目标上都呈现出本质一致性，共同指向一个更加包容、公平、健康和可持续的未来食物保障体系。为解决全球性食物安全挑战提供了相互补充的理论框架和实践路径。中国政府在2021年9月联合国食物系统峰会上发布的《中国粮食系统可持续发展路径报告》中明确提出要树立新粮食安全观，包括要推动粮食生产的目标由过去的单纯追求产量逐步向以营养为导向的高产、优质、高效、生态、安全转变，要坚持大农业与大食物、坚持大营养与大健康。这也正是中国政府践行大食物观推进食物系统转型的体现。

二、全球食物系统转型的背景与主要进展

(一)全球食物安全形势严峻

FAO 报告最新报告显示，全球在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SDG2)“零饥饿”方面进展严重滞后，全球营养不良率已连续三年维持在令人忧虑的高位水平(FAO等,2024)。2023 年数据显示，全球饥饿人口规模依然高达7.13~7.57 亿，呈现明显的区域分化趋势：非洲地区饥饿状况持续恶化，亚洲地区相对稳定，而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则取得了可喜的进展。全球中度或重度食物不安全状况连续年未见实质性改善，2023 年约有 28.9%的全球人(约23.3 亿人)生活在食物获取不稳定的阴影下。健康膳食的经济可及性方面存在显著差距：2022 年全球约2.8亿人无力承担健康膳食成本，低收入国家中这一比例高达71.5%，远高于中高收入国家。若不采取有效干预措施，预计到 2030年底，全球将有5.82亿人陷入长期营养不良状态，其中半数以上在非洲。世界几乎无望在2030年前实现任何既定的全球食物安全与营养目标，这一前景令人堪忧(FAO等，2024)。

(二)联合国食物系统峰会及后续盘点

2021 年9月，首届联合国食物系统峰会(UNFSS，简称峰会)聚焦建立可持续与公平的全球食物系统,提出四大核心目标：制定可衡量的行动方案推进可持续发展议程；提升公众对食物系统改革重要性的认识与参与；建立指导原则帮助各国政府和利益相关方将食物系统与可持续发展目标有效对接；构建后续跟踪审查机制确保峰会成果持续转化为实质性进展(樊胜根等，2022)。

2023 年峰会第一次盘点(UNFSS+2)表明，食物系统仍然是全球各国政府的首要优先事项，势头并未减弱。联合国秘书长在加速食物系统转型行动呼吁要求全球社会加速行动，建立可持续、包容和有韧性的食物系统，为人民、地球和共同繁荣平等服务。这一呼吁在 2023 年可持续发展高级别政治论坛(HLPF)政治官言中得到进一步呼应，2023 年可持续发展目标峰会也将食物系统确定为加速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六个关键转型之一，以及 COP28 关于可持续农业、有韧性食物系统和气候行动的官言，其中大量签署国承诺加快将农业和食物系统纳人气候行动，同时将气候行动纳人与农业和食物系统相关的政策议程和行动主流。UNFSS+2行动呼吁所有参与者和利益相关者应采取一致行动的六个关键领域包括：将食物体系转型纳入所有国家政策；建立多部门和多利益相关者食物体系治理；投资于科学、研究、数据、创新和技术；深化包容性设计和实施；促进企业参与度和问责制的提高；确保获得融资。具体如表 1 所示。

峰会第二次盘点(UNFSS+4)将在2025年7月在埃塞俄比亚举行，UNFSS+4的拟议总体目标围绕三大核心方向：一是反思进展，全面审视食物系统转型的成就与挑战，分析成员国如何定义转型目标并取得成果，揭示成功案例背后的关键因素，包括政策连贯性、预算分配、私营部门参与等，同时评估国家需求与可用工具的匹配度；二是加强问责，审视各行动者的角色与贡献，通过记分卡等机制为未来两年奠定基础，推动企业问责，确保妇女、青年等弱势群体参与治理，促进知识共享与多方合作；三是解锁投资，支持各国营造有利环境，重点关注精准农业、水管理、气候技术等领域的变革性投资，改革金融架构以适应可持续食物系统需求，并鼓励政治领导层提出具有雄心与适应性的国家路径，确保获得必要的融资支持。
(三)各国食物系统转型的主要进展

自2021年峰会以来,全球食物系统转型取得一定程度的进展。截至2023年7月已有126个成员国提交国家路径文件，155个国家任命了食物系统国家召集人，101个国家向UNFSS+2提交了自愿国家报告，其中24份报告来自高收入国家，23份来自中高收入国家，35份来自中低收入国家,19 份来自低收入国家。

基于国家自愿报告的分析显示，约 67%的国家(尤其是中高收入国家)成功将食物系统转型优先事项纳入国家发展规划。政策一致性方面取得明显改善,多国整合了食物系统转型、食物安全、营养安全、农业、气候和水资源议程。这种整合使环境可持续性、气候适应和生产系统韧性成为重点。格鲁吉亚和乌拉圭等国将食物系统与气候行动国家自主贡献联系起来,预示未来食物系统在气候行动中主流化的趋势。2021 年峰会促使一些国家首次制定食物安全战略,并扩展至性别、青年、儿童发展和社会保护等领域。约四分之一的国家将食物权、食物安全、食物浪费、学校膳食等议题纳入法律框架。食物主权作为核心理念的趋势也在增长(例如智利、多米尼加共和国)。同时,四分之一的国家推动提高公众意识，鼓励参与塑造食物系统未来并促进可持续消费和生产行为。各国在四个主要行动轨道上的主要做法如表2所示。

在治理方面，全球70%的国家(尤其是低收人和中低收人国家)正致力于建立或加强食物系统治理。各国认识到食物系统的复杂性和互联性，引入了促进跨部门合作的创新治理形式，旨在动员国家、次国家和地方层面多方利益相关者的集体行动。在协调平台设置上,63%的国家召集人来自农业部门,其余来自总统办公室(7%)、外交部(6%)、食物机构(5%)及其他部门。基于2021 年峰会前多次国家对话的势头，各国继续扩大利益相关者参，特别组织新对话以纳入原住民、妇女和青年等代表性不足群体的声音。38%的国家采取权力下放措施，强调本地化方法对解决地区特定需求的重要性。区域层面也出现了协调食品安全标准和促进合作的倡议，例如，欧盟、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等区域组织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一些国家由于政府变更面临协调机制薄弱问题。官僚障碍和部门预算结构有时阻碍协调效果。

从具体的评估指标上看，相关研究显示全球食物系统转型在多个领域取得了显著进步，但部分指标没有进步甚至恶化。在42个具有时间趋势的指标中，全球平均有20个朝着理想方向发展，但还有7项显示全球范围内的趋势显著恶化。例如，食物价格波动性增加，表明在食物系统遭受冲击时价格稳定性明显下降；政府问责制度弱化，显示治理机制可能无法有效应对食物系统转型的复杂挑战；民间社会参与度下降，削弱了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协作基础。更令人担忧的是，有15个关键指标尽管要稳步改善以实现全球目标，却没有显示出显著变化(Food Systems Countdown Initiative,2024; Schneider 等,2025)。

三、大食物观引领全球食物系统转型的启示

(一)做好系统性顶层设计

中国树立和践行大食物观的关键在于国家最高层领导的坚定支持与系统性顶层设计。这种领导力不仅体现为理念宣示，更转化为具体的战略规划、制度安排和资源配置。在中国的实践中，最高决策层将粮食安全上升为国家战略高度，形成了清晰的政策导向和行动框架，为各级政府部门提供了统的行动指南。这种自上而下的引领机制在打破部门壁垒、促进跨领域协同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通过建立联席会议、协调小组等机制，有效克服了条块分割现象，形成了农业农村、林草、资源环境、财政、科技、教育等多部门协同推进的整体合力。中国经验表明，构建韧性、包容、可持续的食物系统，需要政治领导力与治理创新的有效结合。

各国可借鉴中国在系统性顶层设计方面的成功实践，推动本国食物系统转型。首先，应将食物安全上升为国家战略，由最高决策层直接领导，制定清晰的政策导向和行动框架。中国经验表明，将食物安全纳入国家发展规划，并转化为具体目标和路线图，能够确保政策的一致性和执行力。其次，建立跨部门协调机制至关重要，可借鉴中国设立联席会议、协调小组等方式，打破部门壁垒，整合农业食物领域的多方力量。第三，完善法律法规和制度保障体系，明确各级政府、企业和社会组织在食物系统中的责任和义务，形成责任清晰、分工明确的治理架构。第四，建立科学的规划体系，制定食物安全中长期规划和阶段性行动计划，确保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

(二)全方位拓展利用大资源

大食物观所倡导的全方位拓展利用大资源理念，为世界各国应对食物系统挑战提供了创新思路。传统食物生产过度依赖有限的耕地资源，已难以满足不断增长的全球食物需求。气候变化加剧、耕地退化、水资源短缺等生态环境压力与日俱增，使单一依靠传统农业的食物安全保障模式面临严峻挑战。同时，全球膳食结构升级换代，对食物多样性、营养健康和可持续性的需求日益凸显，要求食物系统必须向更加多元化的方向转型。大食物观突破了“以粮为纲”的传统思维局限，主张向耕地、草原森林、海洋等多元空间和植物、动物、微生物等多种生物形态索取营养和蛋白质。这种资源观不仅能够缓解耕地资源压力，还能提高土地、水、能源等资源利用效率，减少食物生产对环境的负面影响。更为重要的是，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能够增强食物系统韧性，降低单一作物依赖度，更好应对极端气候、自然灾害等不确定性风险。

各国可借鉴中国在全方位拓展利用大资源方面的成功实践，推动本国食物系统转型。首先，应根据本国资源禀赋和生态条件，制定差异化的食物生产策略，实现“宜粮则粮、宜经则经、宜牧则牧、宜渔则渔、宜林则林”的资源优化配置。例如，中国西北地区发展设施农业和特色林果业，青藏高原发展高原特色畜牧业，东南沿海地区发展现代渔业和海洋食物产业。其次，加强非耕地资源的合理开发利用。可借鉴中国利用森林资源发展木本粮油和食用菌，利用草原资源发展草食畜牧业，利用滩涂和内陆水城资源发展水产养殖的经验，拓展食物来源。第三，探索边际土地的食物生产潜力，例如，中国在戈壁、荒漠等边际土地发展特色农业的创新实践，为资源禀赋相似的国家提供了启示。第四，发展替代蛋白等新型食品产业，加快在植物蛋白、微生物蛋白、细胞培养肉等领域的探索,为构建未来可持续食物系统开辟新路径。

(三)发展多功能现代化大农业

传统农业以单一的食物生产功能为主导，已无法满足对食物安全、生态环境保护与乡村振兴的多元需求。大食物观所倡导的多功能现代化大农业理念，为全球农业转型提供了新思路。多功能现代化大农业通过整合生产、加工、物流、销售、服务等全产业链，不仅能够提高食物生产效率和产品附加值，还能为农民创造多元收入来源，增强农业韧性。同时，多功能农业将生态保护、文化传承和休闲体验等价值融入产业发展，实现生态、经济、社会效益的协同提升，这一综合性视角为全球农业可持续发展提供了系统性解决方案。

各国可借鉴中国在发展多功能现代化大农业方面的成功实践，推动本国食物系统转型。首先，构建农业全产业链发展模式，从单纯关注农产品初级生产向覆盖生产、加工、储藏、物流、销售的全链条延伸，例如中国建立的从田间到餐桌的完整产业体系，有效提升了农产品附加值和市场竞争力。其次，推动农业产业融合发展，可参考中国将农业与加工业、服务业深度融合的实践，发展观光农业、休闲农业、创意农业、文化农业等新业态新模式，拓展农业多元功能。第三，建立现代农业产业体系，借鉴中国组建的50个现代农业产业技术体系的经验，构建品种、技术、装备、政策四位一体的支撑体系，推动农业科技创新与产业化应用。第四，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参考中国发展农民合作社、家庭农场、龙头企业等多元主体的实践，提升农业组织化、专业化水平。第五，打造区域特色农业品牌，借鉴中国各地立足资源禀赋发展“一村一品”“一县一业”的经验，培育具有地域特色和文化底蕴的农产品品牌。第六，构建智慧农业体系，学习中国利用数字技术、物联网、大数据推动农业生产经营管理智能化、精准化的创新做法。

(四) 树立和践行大营养大健康理念

传统食物系统过度关注产量和效率，忽视了营养、健康和生态的整体性，导致当今世界同时面临营养不良与过度营养并存的双重负担，还引发土壤退化、水体污染、生物多样性丧失等生态危机，造成了严重的食物浪费和产业发展不均衡问题。大营养大健康理念突破了传统食物系统单纯追求数量的局限，将食物的营养价值、生态影响和产业健康统筹考量，强调人类健康、生态健康和产业健康的协调统一。这种整体性、系统性的健康观，为食物系统转型指明了方向——不仅要满足人们对充足食物的基本需求，更要保障食物的多样性和卓越品质，同时维护生态系统健康和产业可持续发，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愿景。

各国可借鉴中国在践行大营养大健康理念方面的成功实践，推动本国食物系统转型。首先，构建营养导向型食物生产体系，借鉴中国“从土壤到餐桌”的全链条营养干预模式，通过改良土壤、优化种植结构、培育富营养品种等措施,提升食物营养价值。其次，推广生态友好型农业生产方式，学习中国发展绿色农业、有机农业和循环农业的经验，减少化学投入品使用，保护农业生态环境。第三，建立健全食品安全标准和监管体系，参考中国构建的从生产到消费全过程、全链条的食品安全监管网络，确保食物安全与品质。第四，开展营养健康教育和干预项目，借鉴中国实施的“健康中国行动”“国民营养计划”“反食物浪费”等公共营养政策，提高公众健康膳食意识，引导科学膳食结构。第五，构建食物废弃物循环利用体系，学习中国推进的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模式，减少食物系统碳足迹，促进资源循环利用。第六，创新立业发展模式，参考中国将健康理念融入食物产业全链条的实践，发展营养强化食品、功能性食品等新业态，促进产业升级与健康融合。

(五)构建食物安全领域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当前，食物问题的全球性特征日益凸显：气候变化不分国界影响农业生产，国际贸易紧密连接各国食物供应链，食物价格波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新冠疫情更暴露了全球食物系统的脆弱性与相互依存性。传统的各自为政、零和博弈的国际合作模式已无法应对这些跨国界挑战。与此同时，全球食物安全呈现出严重不平衡：发达国家普遍面临过度消费和食物浪费问题，而非洲、亚洲等地区仍有大量人口处于饥饿状态，气候变化与区域冲突更加剧了这种不平等。构建食物安全领域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突破了传统国际合作的局限，强调各国命运与共、风险共担、成果共享，倡导构建更加公平、包容、可持续的全球食物治理体系。这一理念不仅关注发展中国家的食物自给能力建设，也重视应对气候变化等全球性挑战中的共同责任，还致力于改革当前不公平的国际贸易规则，构建更加开放、包容的全球食物市场。

中国应和其他国家一道共同通过构建食物安全领域人类命运共同体来推动全球食物系统转型。首先，建立多层次的国际合作机制，借鉴中国在联合国粮农组织、世界粮食计划署等平台积极参与全球食物治理的做法，加强食物安全政策协调，共同应对市场波动、极端气候等风险。其次，推动负责任农业投资，学习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的可持续农业投资模式，发展种养加一体化项目，注重技术转移和能力建设，确保投资惠及当地小农户和弱势群体。第三，加强农业科技合作与创新，建立农业技术示范中心，与国际农业磋商组织相关科研机构合作，围绕种质资源保护、气候智慧型农业等领域开展联合研究，培养本地化技术人才。第四，构建应急响应机制，借鉴中国在粮食储备管理和紧急援助方面的经验，建立区域粮食储备合作机制，提高共同应对食物危机的能力。第五，促进可持续发展经验共享，学习中国将粮食安全与生态环保、乡村振兴相结合的综合发展模式，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可持续食物系统路径。第六，推动食物贸易公平化，参考中国推动贸易自由化、便利化的实践，构建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农产品贸易规则，减少贸易壁垒，确保发展中国家在全球食物供应链中的公平参与。

四、结论

当今全球食物系统面临前所未有的复合危机：疫情余波、饥饿与营养不良恶化、通胀飙升、气候变化、环境污染、生物多样性锐减等相互交织,加之经济衰退,自然灾害及区域冲突,共同阻碍着 2030 年可持续发展目标实现。这些危机使保障食物安全、改善营养,创造生计和推动可持续资源利用变得极具挑战,对小农户等弱势群体冲击尤为严重。食物系统转型已成为应对全球挑战的战略命题,既是落实 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核心抓手,也是突破传统农业模式局限的系统解决方案。

大食物观是中国粮食安全理念的重大创新，它拓展了传统粮食概念的边界，促使中国粮食安全观念从单纯关注口粮安全过渡到兼顾数量、质量、营养与可持续发展的多维大食物安全观。这一理论创新既彰显了中国特色与话语主体性，又与国际主流话语体系形成了富有建设性的对话关系。大食物观的大粮食、大资源、大农业、大营养、大健康视角不仅适应了中国国情，也契合了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理念核心，为全球食物系统变革提供了富有启发性的思考框架，展现了中国智慧对全球食物系统转型的独特贡献。未来全球食物系统转型可汲取大食物观智慧。借鉴中国践行大食物观的经验，积极争取国家高层领导的支持，精心规划系统性顶层设计；全方位拓展和高效利用多类型食物资源，构建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推动农业发展模式向多功能立体化转型，将农业打造为现代化大产业；确立多维健康理念，促进人类健康、生态健康和产业健康和谐共生；积极开展国际交流与合作，共同应对全球食物系统转型面临的挑战。

（参考文献、注释略）